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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言一出,石原和章斐绰脸上具是闪过一丝诧异,明楼却是不慌不忙继续发问,
“方精详?名字倒是耳熟。”
石原低下眉眼看着地板,心里的不安随着明诚方才吐出的名字变得愈重,然而当下也只能强自镇定。
“是顶替梁仲春行动处处长职位的,近日刚上任。”
明诚话接得快,全然似排演过一般与明楼一唱一和。
“哦?说到刚上任,石原课长也是新官上任,真是凑巧,不知这个方精详石原课长认识不认识?”
明楼端着平常笑脸,话锋却是硬得让人不能不接。
石原抬头眼神与明楼的撞上,阴鸷与毒辣,两方对峙踌躇许久,还是石原先收敛了目光
“不认识。”
听罢石原回答,站在一旁的明诚假装眉头一舒,向前走了两步道
“那就好办了,不然还怕是有什么误会。”
石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,翘起腿,假意恭听,
“阿诚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前几日送过方精详一对袖扣作为生辰贺礼,是淮海路上那家店铺定的,如果没记错,袖扣边角应该还刻了姓名缩写。”
明诚余光带过站在石原身后的章斐绰,语气平静笃定。
石原将信将疑翻查一下袖扣,果然在蓝宝对角看到几个蝇头小字,不待他开口,明诚继续道
“礼物准备得匆忙,怕错过了生辰再送不吉利,就找了熟识店家,当时急迫没注意,现在想来似乎的确与我身上戴着的有几分相似。”
明诚边说边卷了袖子,左右袖口上皆是四方形状,边角镶了蓝宝,但细细看来却发现扣面上蚀有纹路,浅浅密密,夜晚被灯光一照才看得明显。
石原眼盯着两只袖扣,眉宇间是强压着的怒气,他向后剐了一眼章斐绰,长久不言语,一片沉默中倒是章斐绰先沉不住气开了口嘲讽
“明诚先生准备是做得充分。”
石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妙,做了手势欲止住话头,但章斐绰被先前石原无声的责备乱了神,全然没注意到这点,兀自继续抛出证据
“但几日前可是有人亲眼见过明诚先生出入春风得意楼,与一情报贩子有过来往。”
明诚神色无异,一挑眉,波澜不惊地回答
“哦?请问这位证人是谁?可否前来对峙?”
这在原先计划里是正合了石原他们的意,所以人也早早就准备好了候在附近,当下章斐绰就差下属叫了人来。
人来了才发现,是当日春风得意楼大门口迎人的小厮,灰布衣衫,弓着腰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就跟进来。
“四月十二日晚,是不是有个男人提着大皮箱在三楼包厢与一商人模样的人会面?”
章斐绰手撑着桌子,出言急促。
“回长官,的确是有这么两位先生来。”
小厮仍卑躬着,连声音都是小心翼翼地谦恭。
章斐绰勾了冷笑,尾梢上吊的眼中寒光骤升,故意拿捏了一会腔势道
“后来的那个男人,是不是这位明诚先生?”
小厮向章斐绰手指的方向抬头,明诚也不避讳目光相交,小厮细细看了几眼又急忙低下头,
“不是。”
闻言章斐绰的笑凝固在唇边,声调陡然升高,气急败坏
“你说什么?怎么可能?”
那小厮感觉到气氛紧张,身体抖如糠筛快要站不住,嘴里忙解释说
“那日下暴雨,楼里客人少,通天只有这两位先生,小的想记错都难啊……”
说完整个人就瘫软地半跪在了地上,恐惧慌张尽显无疑。
章斐绰听了话更是烦躁,那日的交易是他一手安排,明诚确确实实进了春风得意楼,也实实在在坐进了包厢与他收买的贩子进行了交易,不过碍于明楼手段,不能直接将那贩子叫来指证,以免被他明楼寻出破绽,找到他们间联系,抽理出这是桩蓄谋的陷害,再以此大做文章倒打一耙。
没想到这个小厮在这个关头竟睁眼说瞎话,章斐绰面露凶色,飞出一脚把小厮踹到在地,膝盖压在人胸口上,紧紧锁着他脖子,直想就地逼供。
“对平民百姓,就没必要用对特工的那套了吧,莫非石原长官是想屈打成招?”
闭口许久的明楼突然插了一句话,明里提着章斐绰,对象却是矛头直指石原。
“章斐绰,住手。”
石原当然不能在明楼面前落下严刑逼供的由头,只得被迫叫停章斐绰。其实他早先就想阻止章斐绰对明诚的进攻,枪击案发生至此虽然大局还是按着他们的计划在走,但是反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,原本以为能用以将明诚定罪的事,物一件件失效,还牵扯出了方精详的名字;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,连能用的人证都没了。到了这番地步,若是还认为明家兄弟对他们的部署毫无准备,那就是太天真了。
所以,再贸然行动下去,不知掉下陷阱的还会不会是明楼他们了。
需要从长计议。
石原见泽心里打定主意,欲施缓兵之计,他舒了舒眉头,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语气平缓无异,明诚却抢先一步开了口
“要说到证据,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关于方精详是地下党的疑证。”
低沉声音掷地有声,如棋盘上定胜负的落子。